聽了會掉眼淚的一首歌—種樹

來聽一首歌吧！

種樹
詞 鍾永豐 曲 林生祥

種給離鄉的人
種給太寬的路面
種給歸不得的心情

種給留鄉的人
種給落難的童年
種給出不去的心情

種給蟲兒逃命
種給鳥兒歇夜
種給太陽長影子跳舞

種給河流乘涼
種給雨水停歇
種給南風吹來唱山歌

這首意欲深遠、旋律優美的歌曲，讓不懂客家話的我首次看著歌詞聽歌就眼眶發熱，像發狂般地愛上這首歌，不斷按著音響上的反覆鍵再三聆聽。

身為台灣人，在突破威權時代獨尊“國語“的時代後，我很愛接觸在這塊土地上以各種母語創作的音樂，尤其是瀰漫著濃濃民謠風的台、客和原住民語專輯。很遺憾的，在這樣的成長過程下，我連自己的母語台語都說不輪轉了，更是不會說也聽不懂客家話和各種原住民語言。但就像以這張“種樹“專輯得到第十八屆金曲獎「最佳客語歌手獎」和「最佳客語專輯獎」的歌手林生祥在頒獎典禮上說的一樣“金曲獎音樂獎項的分類應該是以音樂類型來分，而不是以族群語言來分。“音樂是主體，族群的語言只是客體，不應凌駕音樂之上。優秀的音樂創作超越語言的隔閡，即使我聽不懂歌詞，還是能夠被誠摯、蘊含土地氣味的樂聲感動。也因為如此，林生祥婉拒上述兩個獎項，並將所得獎金捐給美濃自發性的種樹團隊、美濃社區報─月光山雜誌、討論有機農業的青芽兒雜誌、以及為農業發聲而被抓去關的白米炸彈客─楊儒門（關於楊儒門事件我不見得贊同，但這非本文的重點）四個團體與個人。

雖說音樂超越語言，但“種樹“這首歌的歌詞實在寫得太好了，它不僅傳達了音樂的內涵，也大大的感動人心。可以說是我見過寫得最美、最有意義的一首歌詞。大概因為如此，這張專輯也實至名歸地榮獲本屆金曲獎「最佳作詞人獎」。

來看看另一首歌詞—跟我們的土地買米

讓它種下後生的心情
讓它留下父母的腳印
讓它交下祖先的故事
讓它保重我們的八字

跟我們的河流買米
跟我們的大圳買米
跟我們的田野買米
跟我們的土地買米

讓它們在你的眼界畫風景
讓它們在你的舌頭講四句
讓它們在你的心頭放電影
讓它們在你的耳朵吹八音

跟我們的庄頭買米
跟我們的日月買米
跟我們的伯公買米
跟我們的土地買米

大家有仔細想過我們從超市買來的包裝米是怎麼來的嗎？小時候家裡開米店，店面後頭推放著一袋袋好幾十斤的白米。街坊鄰居家裡的米缸空了，就來我家買米。爺爺也常騎著腳踏車載著米袋，提供外送服務。我的童年，就在那像遊樂場般、高高低低一袋袋的米爬上爬下渡過。我的體重，也在秤米的大秤上量出。不管是超市的小包裝米，還是童年的零售米，其實都來自台灣鄉間的土地啊！我們餐桌上的米不僅來自土地，還孕育自我們的河流、大圳、日月和神明呢！一粒粒來自鄉土大地的米，有種田人的辛勞、有祖先的傳承，可以讓我們從感官到心靈受其滋潤。

所以可以聽得出來，“種樹“這張專輯是來自故鄉的聲音，充滿對土地的關懷。公視“我們的島“曾有一集名為“水圳在唱歌“。除了描述灌溉美濃大小農田水圳的故事外，也讓我們看到美濃出身的農村青年回到自己的家鄉，關心故鄉的一切，為保存美濃客家文化和永續發展所作的努力。“種樹“這張專輯，也秉持著一樣的精神。貫穿整張CD的主題，就是“農民“。根據唱片公司大大樹的網頁所介紹，這張專輯試圖以音樂展現南台灣“熱帶海島濕熱氣候“的特色。以林生祥純樸的唱腔，唱出由多年合作、現為嘉義縣文化局長鍾永豐所寫的詞，再加上同屬東亞海島文化、沖繩三弦大師
平安隆（Takashi Hirayasu）和日本吉他手大竹研（(Ken Othake）的民謠風伴奏，所融合而成的一張跨國跨文化音樂創作。曲風如牧歌般平靜，不時出現的三弦伴奏，更是有畫龍點睛的效果。更特別的是，此張專輯是在美濃的民宿“湖美茵“完成錄音。伴隨CD的詞曲小冊，有客語、國語、日語和英語四種版本，讓各個族群的人可以欣賞如詩歌般精彩的歌詞。

邊聽著歌邊翻著詞曲小冊，看著小冊中美濃恬靜的田園風光，心生嚮往。美濃，我還沒去過呢！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力，讓美濃這個客家人的故鄉，可以生產出好米，和一群對這塊土地有著綿密感情的青年，願意拋下都市的生活，回鄉打拼？真希望我也有這樣的一個故鄉等著我回去，而不只是大城市裡的一條小巷、一個區而已。

植物是萬物生長的根本。在台北行走，發現城市中的綠地真的成了鳥兒和蟲兒停歇的角落。台北畢竟還不是座水泥叢林。讓我們隨著這首歌，在心中、在家鄉、在城市，種下一棵棵充滿希望與夢想的樹吧！

藝文手札上一篇“ 色︱戒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