蔚藍手札: Ilha Formosa一蘇花公路之旅

牛年的第一篇，從壯麗風光讓人打從心裡讚嘆「Ilha Formosa」的蘇花公路開始吧！出門旅行前研究地圖規劃行程，回家後再次研讀地圖回想走過的路線，是身為地理迷的習慣。雖然不是特別愛開車（尤其在台灣往往邊開車邊罵），公路之旅的樂趣在於可以讓人更加認識自己生活的土地。所以即使行旅的重點是目的地，公路之旅卻是在過程。台灣東部由於位於板塊交接處，臨著太平洋的這頭腹地不多，而多是高山與斷崖。也因為如此，小小的台灣東西部的交通比想像得困難。蘇花公路的前身，是開拓於清朝的蘇花古道，而那是給人走的。真正要到能夠通行車輛，是到完工於日治時期的1932年、當時稱為臨海道路。二戰結束後，它才有了「蘇花」之名，取自起訖點的蘇澳與花蓮。這條在臨海懸崖上盤旋的公路，最窄的路寬一度只有3.5公尺，故僅能單線通車。道路之驚險，常可聽父執輩的人談起。而我，「有幸」在蘇花一路拓寬、蓋隧道並於1990年10月25日改為雙向通車前，體驗過搭遊覽車從花蓮回台北。記得那時參加老爸銀行的員工旅遊，回程得趕去蘇花公路管制口排隊等放行。當時超級會暈車的我，根本無心賞景，或是感覺公路的驚險，而是經歷了數小時無法逃脫的嘔吐地獄。後來只要再想起蘇花，彷彿就要開始暈車。再度上路，則是大學時代跟著幼獅管樂團環島巡迴演出。路寬了、頭也不暈了，就有心情欣賞東海岸風光，對於清水斷崖段公路下就是太平洋印象深刻。想說還好這段是從北往南開，車行於山壁這側，稍微有安全感。即使是雙向通車，在逢年過節的塞車與落石坍方頻仍下，東部要一條安全又快速的聯外公路需求大增。蘇花高速公路因生態衝擊與安全考量下，以所謂的「蘇花公路改善計畫」取代。其中蘇澳一東澳、南澳一和平（由總長13.3公里的觀音、谷風兩隧道組成）與和中一大清水之間以高架橋樑與長隧道取代原本的蘇花舊路，並於2020年通車。「新」的公路取得原本蘇花公路正式名稱「台九線」之名，原本的老路則被降級成「九丁」。當大家紛紛往蘇花改而去的現在，「九丁」變成寂寞公路。沒有處處進逼的砂石車，只剩慢慢開、隨時停車賞景的旅人來看她。「蘇花改」讓點與點之間的距離近了、行車安全了，但長長直直的黑隧道讓公路之旅的樂趣也少了許多。寒假臨時起意的東部賞鳥之旅，換我開的回程路，總是跟JY說「我不要開蘇花改，而要去體驗老蘇花」。雖喚它「老」，其實比起小時候單線通車的年代，已不那麼驚險。趁著無敵藍天，在崇德隧道北口的崇德休憩區停車。這回沒有行程要趕，我可要好好欣賞位於崇德與和仁之間九公里長清水斷崖的美景！從景觀台往北望，可以見到位於危崖上絲狀的蘇花公路。這段傳說中的臨海道路，比起日治或單線通車時期，「樂趣」又再少一點，現在車行於匯德與錦文兩條長隧道中。

只有停車駐足，才能體驗清水斷崖世界僅有之美！由於從山脈落入海中的砂石含礦物，清水斷崖下的海水呈現令人心醉神迷的藍。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藍，我決定稱它「清水藍」。沿著步道往下走，原本以為能下到沙灘上。無奈才行至半途，國家公園就以安全為由將路封起。巴著柵欄，我的心已飛向前方。不禁聯想起過去在美國與紐西蘭的公路之旅，這樣的地方可會出現海獅、海豹呢！不過位於西太平洋的清水斷崖，只有偶爾經過的鯨豚會從海面上跟她打招呼。粉藍色的海水，十分夢幻。亙古以來海浪拍打造就的礫灘與斷崖。靠崇德這頭則是沙灘，真想下去碰碰太平洋的海水啊！繼續向北行，大部分的車都從大清水進入蘇花改。我們，則轉進了幾無人車的老蘇花。在蘇花171公里處駐車，此刻的我們，就在剛剛見到的清水斷崖上。再往外30公分的崖下，就是呈現「清水藍」的太平洋。

也許寂寞公路才適合體驗蘇花之美，要是我是16世紀行船經過台灣的葡萄牙人，見到清水斷崖一定也會大喊「Ilha Formosa」啊！這一段公路，車行於隧道與裸崖之間，來到清水斷崖北口。山腳下，是被綠與藍包圍的和仁海灘。有北迴鐵路與老蘇花經過的和仁，是孤芳自賞的美人。再向北往和中，則屬於姑姑子斷崖的範圍。雖然驚險程度不如清水斷崖，姑姑子斷崖上有傳說中更老蘇花時期的象鼻隧道。現在，只能透過攀岩一親芳澤了。出了姑姑子斷崖的長隧道下到和中，「九丁」在此筆直地穿過多為原住民居住的村落。另一段我特地體驗的「九丁」，則是東澳與南方澳間。同樣是幾無人車，我們在祭祀蘇花公路遇難工作人員的慶安堂停車，在此鳥瞰東澳灣及彷彿像雷龍俯臥的烏石鼻岬角。腹地不多的蘇花沿線，只要有海灣往往有聚落。附近海域設有定置漁網。更高處同樣設有蘇花公路安魂碑的烏岩角觀景台，可以從另一個角度遠眺烏石鼻。雖然這天沒有無垠藍天，氣氛卻更適合少了人車的老蘇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