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中生有 @ MOCA Taipei

被迫延期的自然之旅，只好改成城市漫遊。夏天的台北真的十分不適合人居住，好在大城市的好處是有博物館和美術館可以去避暑。乾脆就來去探訪位於老社區老建築內的台北當代藝術館（MOCA Taipei），一個在我們出國留學後才新成立的美術館吧！

台北當代藝術館所在的紅磚建築，建於1921年，本為日治時期日籍兒童就讀的「建成小學校」。二戰結束到市政中心東遷之前，它一度成為台北市政府辦公廳舍。成為市定古蹟的U字型的校舍，兩翼部分現為建成國中教室；其餘的部分則在2001年後成為台北當代藝術館場館。從當代藝術館的迴廊往外望，正是建成國中的鐘樓。這個學校與藝術館共用的空間，真可說是台北市的一個氣質角落。

現在的老建築裡，可是站在藝術最前線的生命。進門的左手邊，是售票大廳。流動的線條和明亮的光線，讓人迫不及待想往裡面去探險。

這一陣子的展覽，是「無中生有：書法 符號 空間」。果然是個擁有新腦袋的藝術館，門票做成扇形，長條狀的導覽手冊則直接點出主題。

「無中生有：書法 符號 空間」特展，引子為書法。主辦單位希望在這「文字氾濫、書寫式微」的資訊時代，思考將傳統書法融入現代視覺文化環境的各種可能性。實在讓人好奇，書法除了展現中文字之美外，還能如何創造出更多的現代藝術呢？而在馬區長倡導「視正書簡」的時刻，這個展覽也顯得格外諷刺。

一樓正中的這件作品，不知道跟本次的主題是否相關。倒是那拱門，讓人想起最近這一陣子探訪的日治時代建築似乎都有這樣的設計。

沿著東西向的迴廊，我們一一欣賞各個藝術家的作品。

首先，是Rainbow Team+工業技術研究院的「書‧無」多媒體裝置藝術。這個空間裡，牆上有傳統的紙本書，也有可與觀眾互動的電子書，可說是一個貫穿古今與未來的作品。回台灣前，阿媽爽網站上的電子書閱讀器熱賣。以永續經營的角度思考，電子書比較環保也不佔空間。但老古板的我，還是比較喜歡聞得到書香的閱讀方式。

隔著迴廊，則是阮慶岳的「無間—我不是你的影子」。這件作品，師法老子「道德經」中的概念—無有入無間。沒有形體的東西，才能進入沒有間隙的地方。

要讓建築與自然、人與人之間沒有間隙，也許必須摒除「有」的想法才行。在台灣各地推動的XX開發案，實在需要來這件作品前好好思考一下才對。

接下來，是劉小康的作品「椅子戲」。不同形狀與數量所組成的椅子們，以七巧板的概念排列組合成「對號入座」，非常有趣。

一樓西側的最後一件作品，是香港導演胡恩威的「無」。作品裡反覆出現的「無」字，是要觀眾進入空無一物的世界，還是無中生有的境地呢？

在藝術館內的許多角落，還有設計師楊岸以再生白報紙堆疊出的作品「無可 無不可」。

作品隱約可見字的意象與流動，但在鏡頭裡更像岩石的肌理。

二樓的展出更為多元。首先迎接我們的，是胡德如的「無言而心悅」。這段話，取自莊子天運篇。現代人的生活環境往往吵雜不堪（台灣尤其是），少發謬論少罵人，心靈自然平靜。來到以植物和古典音樂樂聲環繞的帳棚裡，隨著解說員的引導下，尋找隱藏在作品裡的「無言而心悅」五個字。觀畢，還能蓋一張陽刻或陰刻的篆體字「無」做紀念呢！

另一件創作，是設計師黃文洪以書法家董陽孜的大幅書法作品所組成的「無殊」。在這個以鏡子和水所環繞的展間裡，有的書法作品並不正對著觀眾，而是要從鏡中和水裡去尋找影像，充滿三度空間的趣味。

而在這兩件創作間，還有建築師簡學義的作品「無題」。看似空白的展間裡，觀眾可以以一面扇子，去捕捉隨時可能在空間裡出現的「無相、無形、無住、無量、無沒、無出、無此、無彼、無滅、無生、無小和無大」文字投影。非常棒的概念，十分符合「無」的意象。

最大的一件作品，是陳瑞憲的「私塾 習」。非常簡約又靜謐的空間內，有座大墨池。

到訪的人們，可以效法書聖王王羲之的「臨池學書 池水盡黑」的精神，拿起毛筆沾池中的墨水，當場寫一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。

這件讓現場觀眾成為作品一部份的創作，燈光打得恰到好處。

觀眾跟著粉墨登場。

原來現代藝術沒那麼可怕。

轉身下樓，這裡還有一個跟這項主題無關的展覽。那就是「生命的穀倉」—林銓居裝置藝術展。隨著現代化逐漸脫離農業社會的台灣，越來越難看到稻田了。僅剩的，恐怕也難逃政府以振興經濟為名的開發案。這麼適合種稻的島嶼，難道以後的糧食得靠進口？

而迎風搖曳的翠綠稻田與金黃稻穗，得變成藝術、到美術館才見得到？

繞了一圈，我們又回到一樓大廳。就以這個無中還是無的「無」字當作總結吧！

MOCA Taipei不大，但這天的展覽讓人驚豔。不僅老建築與新藝術共存得恰到好處，這些充滿想法的作品更是很有意思。誰說現代藝術都是艱澀難懂，它也可以既有味道又好玩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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