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的溫泉路

春夜的雨水滴落來
冷霜霜　滴在這條無情的無尾巷
春夜的北投　是酒意　是回憶
是一朵花淪落的風塵　是三分酒意中的溫柔
來來來　牽阮的手
勸你一杯最後的紹興酒
阮沒醉
阮只是用阮一生的幸福舖著你的溫泉路
舖著這條破碎的黃昏路

 

最近一部公視以「南岬之盟」為背景的影集「斯卡羅」在台灣引起討論，讓在這座島嶼上生活的人們再度對台灣史感到好奇。若對「我是誰？我從哪裡來？」這樣的話題感興趣，走訪一趟北投多少可拼湊出一些樣貌。而可說是此地代表歌曲的，又非出身北投音樂人陳明章的「再會吧！北投」莫屬。 有地熱資源的北投，最早是平埔族巴賽人的聚落。川流於此的北投溪，終年煙霧繚繞，瀰漫著硫磺味。

  

又因臨近山邊，這裡的地景比起盆地正中多了高低起伏的變化。 長期以來的台灣史，都著重在近代的中國史觀，讓人有股這座在舊時西方有福爾摩沙之名的島嶼，一直獨外於世界舞台上的錯覺。我最想要探尋的，是祖先到底何時渡海東來？一開始就定居台北嗎？我的基因是否混著漢人之外的DNA呢？另外也很有興趣的，是四百年來往來美麗之島外邦人的身影。他們對台灣的身世、文化與自然史，都留下不可磨滅的影響。簡單整理一下編年史，17世紀以前主要是原住民部族文化，1624年荷蘭人在台南建立政權，北部則在1626年有西班牙人佔領，1662年明鄭成立，1683-1895兩百年間受清朝統治，1895-1945年則是日治，之後又回到漢人政權。基於不同理由來去的人們，有的為了逃避戰亂、開創新生活，有的好奇世界上的動植物與人類學，當然還有帝國主義的魔掌。北投，西方人的痕跡已經難尋，漢平則早早融和。此刻這個溫泉鄉最明顯的歷史脈絡，是日本人的遺產。山丘上，有建於1905年的淨土宗佛寺普濟寺。 山腳下，則有從1907年營業至今的日式湯屋瀧乃湯。 1923年，後來成為昭和天皇的裕仁皇太子代替父親來台行幸。其中一站，正是北投溫泉。瀧乃湯的院子裡，還有一座「皇太子殿下御渡涉記念碑」。 而在北投溪畔，還有建於1930二戰年代的梅庭。樓高兩層的和洋混和建築，當時是日人住宅，戰後成為遷台中國人馮中煊（號「梅庭散人」）的居所（于右任故居之說是誤傳）。 最新的地標，則是有台灣最美圖書館稱號的台北市立圖書館北投分館。 從它如大船之首的方向望出去，一棟棟高樓矗立。在帝國勢力依舊陰魂不散的此刻，台灣這艘船要航向何方？ 因此不禁想像陳明章的這首歌不只是在唱北投酒女的心聲，而是暗暗影射台灣的身世。北投溪依舊流水潺潺，看遍幾百年來的歲月流轉，只能祝伊幸福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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