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,我在宜蘭「擁有」一畝田
我的童年,是在名稱跟中國古都同名的一家米行裡度過的。公賣局退休的阿公,在台北城中開了一家兼賣五金雜貨的米店。在一包包米袋上攀爬,把玩被米磨得亮晶晶的金屬挖米杓,在秤米用的大秤(有不同重量秤垂、靠槓桿原理測量的那種)上量體重,以及被阿公載米用的腳踏車載去上幼稚園,這些都是我的兒時回憶。上國中之前,開架式的便利商店與超市興起,傳統米行兼雜貨店敵不過它們的魅力,阿公把店面收了租給小七,我也告別了童年。這幾年走在台灣街頭,偶爾與這類碩果僅存的米行相遇時,總會親切感十足。所以我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都市小孩,卻對米有深厚的情感。可惜也因為是台北人,沒有鄉下的三合院和農田可以回去,我這個米店老闆的孫女,從來沒有下田耕作的經驗。
開始在台灣賞鳥後,發現宜蘭是離台北最近、保有大塊農地的地方。一年只種一期稻作的宜蘭,冬天放水的水田成了候鳥樂園。幾年探訪下來,蘭陽河北岸的新南成了我最愛的鳥點之一。在這裡,總是可以與燕鴴、小辮鴴、金斑鴴甚至小天鵝相遇。然而,雪隧開通後大批遊客湧進宜蘭,一棟棟號稱「農舍」的異國風別墅代替稻米從田中長起,著實讓人怵目驚心。再不保護宜蘭的農田,不要說候鳥失去家園,我們以後都得吃進口米才能果腹。好在在挫敗中總會見到一絲光明,一個來自台北長自宜蘭的年輕人林哲安,發起保護農田的運動。他說服了農人一同加入無毒契作的行列,地點就在新南。也是資深鳥友的他,因為曾在新南見到董雞,而將這些田產出的米命名為「田董米」。今年,不僅「田董米」栽種面積加大,還多了認養活動。只要花一點錢,就可認養0.1分的田地。不僅生產的稻米為認養人所有,耕作期間還可參加插秧、娑草和割稻體驗。見到此訊息時,我趕緊跟林哲安聯絡。很幸運的,我即時成了田董米的「穀東」之一。 三月,是宜蘭稻田插秧的季節。我們熟門熟路來到新南集合,先在林哲安的帶領下上到蘭陽溪河堤邊,居高臨下俯瞰新南田地。 比起其他飽受開發壓力的宜蘭田地,新南算是保持的不錯,假農舍不多。 新南除了種稻外,也生產南瓜和哈密瓜。一般遊客來到這裡,可以搭乘耕耘車拖著的列車欣賞新南風光。 比起不知所云的異國風別墅,紅磚老厝才有在地特色。 在田媽媽美食坊先享用過一頓以在地食才烹煮的午餐後,我們整裝下田。第一項任務,是以雙手清除福壽螺。福壽螺,當年因為錯誤的政策引進台灣。這些會吃秧苗的螺,成了稻田害蟲。一般農地,多以殺蟲劑除螺。田董米採無毒耕作,所以得靠人工下田除螺。 事先林哲安告訴穀東們,農地泥巴很黏,不適合穿鞋下田。為了保護雙腳不會因為踩到石頭或螺而受傷,建議大夥穿厚襪子進入田中。 依循他的建議,我穿了一雙爬山用的厚襪子下田撿螺。踩進田裡的第一印象,是泥巴果然會黏人!如果從事農作,這樣的環境一定會讓人對土地產生深深的依戀。 田中果然有大大小小的福壽螺,彎腰拾螺,沒多久我就撿了半袋。
撿福壽螺只是這天的暖身運動而已,先讓身體習慣彎腰,接下來是插秧重頭戲。 插秧區已事先畫好線, 以幾個人為一組的單位將秧苗插入格子交點。 雖然當下不覺得什麼,隔天發現這個姿勢操到平常少用的肌肉而酸痛不已。現在,完全可以體會「誰知盤中飧,粒粒皆辛苦」的滋味了! 我們這群城市土包子插的秧,雖然歪歪斜斜,卻保含對土地的感情。一個月過去了,我們的秧苗正在努力茁壯中,更讓人期待七月稻穗飽滿的收割之日。
為了抵抗財團和假農舍,也為了生產安心農作物,越來越多小農投入以保護土地為出發點的無毒農耕,他們歡迎大家加入契作的行列。看來,台灣農業的文藝復興運動正在興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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